年画里的龙
一直以来，人们都认为龙象征着皇权，与其相关的纹样、图案也都为皇家御用，实际却并非如此。作为民间美术集大成的年画，是普通百姓年节时所张贴使用的实用美术品，其中绘制有大量龙的形象，它们或与凤凰置于一图，表示祥瑞，又有喜结良缘之意；或与财神、铜钱、元宝等同时出现，其意指代财富；或为鱼变龙的形式，取意鱼龙变化，前途光明；或以龙为象征物，暗指画中人物乃“真龙天子”身份；或者摇身变作各地纸马中可兴云雨呈瑞的龙王。澎湃艺术在此恭贺读者朋友甲辰新年大吉！龙王之神 北京龙在年画中有些为神像之坐骑，有些是背景建筑或者服饰上的装饰纹样。从古至今，民间百姓对龙的欣赏和崇拜一直未有消失，且在不同的年画内容上呈现出多样的特征。龙凤呈祥“龙凤呈祥”一直是各民间美术品类热衷于描绘的题材，年画中的这一主题多与神话传说人物弄玉和萧史有关。相传春秋时秦穆公女儿弄玉，嫁与善吹箫的萧史为妻，后来二人乘龙跨凤而去。汉·刘向《列仙传•萧史》亦有类似记载，称“萧史者，秦穆公时人也，善吹箫，能致孔雀白鹤于庭。穆公有女字弄玉，好之，公遂以女妻焉，日教弄玉作凤鸣。居数年，吹似凤声，凤凰来止其屋。公为作凤台，夫妇止其上不下数年。一旦，皆随凤凰飞去。故秦人为作凤女祠于雍宫中，时有箫声而已。”民间对此传说有诸多描述，并演变出“乘龙快婿”的成语，并借此“龙凤呈祥”之意表达对美满婚姻的期盼，并祝颂人们百年好合，生子显贵。吹箫引凤，攀桂乘龙 天津杨柳青吹箫堪引凤 攀桂喜乘龙 天津杨柳青吹箫堪引凤 攀桂喜乘龙 天津杨柳青天津杨柳青年画中有较多“吹箫引凤、攀桂乘龙”主题的年画，多为三裁形式，其画面背景设置在云端，图中人物主要为一仙女和一头戴太子冠之少年。其中一幅中的仙女乘凤吹箫，少年手执芦笙，二人身后皆有手举仪仗的随侍。另一幅中只有少年和仙女二人，红衣少年为太子样，怀抱如意，乘于青龙之上，回首看向吹箫引凤之仙女。两幅作品均呈左右构图，首尾呼应，点明了“龙凤呈祥”的寓意。王树村先生捐赠给中国美术馆的一对名为《吹箫堪引凤、攀桂喜乘龙》的年画，两幅为对称构图，民间称此形式为对屏，又因其为结婚时使用，故也称喜屏。二画面上共绘八名身穿华服的童子，画面上方童子均头戴太子冠，分别骑凤乘龙，一人肩上扛戟挂磬，取“吉庆”之意，另一童子肩扛如意、双鱼等，寓“万年如意”。画面下方的童子或弄箫吹笙，或执桂花牡丹等吉祥花卉，表达了希冀富贵、求取功名、伉俪和美等心愿。此外，还有一幅署名《龙凤呈祥》的贡尖年画，也取材自“吹箫引凤”故事，画师将图像设置于富人家的庭院，石阶之上为吹箫之弄玉、萧史，院中有乘龙骑凤，手持寓意吉祥之物的几名儿童。画面上方写有：“飞龙大有，凤舞文明，九江八河，四海行。张牙舞爪，聚在云中，大能喷云吐雾，小能隐介藏形。看起来还是天子真龙，无宝不落，岐山凤鸣，五色霞光有威风，传国玺出在其中。无怪吹箫堪引凤，攀桂喜乘龙。将来可以坐正宫，龙凤呈祥，喜气盈门，亦算是乾坤造定。”以文字的形式再次注解了画面之寓意。龙凤呈祥 天津杨柳青龙凤呈祥 天津杨柳青除了上述之体裁，在杨柳青的吉祥门画中，也有多幅“龙凤呈祥”作品，图中人物全部为华服童子，其中一对门画中的童子或吹箫或吹笙，手执牡丹、梅花、元宝、宝珠等物，以画面上方幻化出的腾龙和彩凤点题。另一对门画中的童子骑龙跨凤，手执如意，肩扛小锄，手中托举的宝物中写有龙、凤二字。此类作品无不色彩艳丽、绘制精细，让人观之顿觉富贵华美、喜气盈盈。东吴招亲 天津杨柳青以龙凤为主题的年画中，取材自《三国演义》中刘备与孙尚香婚配的《龙凤配》也占比不少。《龙凤配》又称《东吴招亲》，是《三国演义》第五十四回故事，故事讲述孙权屡次向刘备索还荆州未得，乃用周瑜之计，假称以妹孙尚香许婚刘备，诓其过江，索还荆州。诸葛亮识破，将计就计，让赵云随备往，临行授以锦囊妙计，嘱其紧急时打开。刘备依锦囊拜会孙、周二人岳父乔玄，令其于吴国太处斡旋；吴约刘备至甘露寺相亲，弄假成真，刘备入赘东吴。天津杨柳青年画有《东吴招亲》一幅，图绘刘备与孙尚香成亲后，宫女提灯送刘备入洞房之情景，洞房帐幔之上，一条通体黄色的四爪龙描绘的栩栩如生。河北武强亦有多幅《龙凤配》年画，常搭配《回荆州》内容，以两个画面完整描绘刘备与孙尚香成亲以及赵云保驾回荆州的情节，画面对龙凤配新婚之喜悦、回荆州赵云之英武无畏，均描绘的相当突出。目前可见，在陕西、河北、天津、江苏、山东等地也都有《龙凤配》年画题材，形式不一。龙凤配 回荆州 河北武强钱龙引进钱龙是我国民间年画里最常出现的龙的形象之一，其造型通体由铜钱串成，只保留了龙头、龙尾和龙爪部分，代表金钱与财富。年画中的钱龙常与宝马、财神、童子等物象一起，象征富足与吉祥。由于其别致的造型、吉祥的寓意，民间亦有将钱龙等同于财神的说法，唐段成式《酉阳杂俎·语资》中记载：“马僕射既立勛业，颇自矜伐，常有陶侃之意，故呼田悦为钱龙，至今为义士非之。”此外，古代还流行一种“钱龙宴”，宴时张挂结成龙形的钱串，以示豪侈。南唐张泌《妆楼记·钱龙宴》记载：“洛阳人有妓乐者，三月三日结钱为龙，为帘，作钱龙宴。”钱龙引进 陕西凤翔天官赐福 山东潍县陕西年画《钱龙引进》画面由两名童子手持铜钱表现富足、安康的寓意。二童子中间有一条蜿蜒的钱龙，所绘童子造型颇为富态，符合画决中“短胳膊短腿大脑壳，小鼻子大眼没有脖；鼻子眉眼一块儿凑，千万别把骨头露”的描绘。整幅画面色彩对比强烈，寓意丰富，洋溢着祥和之气。山东潍县横披年画《天官赐福》的左上方，为一硕大钱龙跟随天官，口吐财宝为人间赐福的场面。画面下方有数位童子，或收集财宝，或二人抬宝，或肩扛金钱串，纷纷将财富迎回家中。画面右侧绘制庭院一角，门外站立一位老者，手捋须髯，等待童子送宝进门。院内一对夫妇面带喜色，向外眺望。此画构图别致，设色艳丽，画面上“十全富贵”、“天增（赠）金银”的字样表现了人们祈求富贵双全，财富不断的美好愿望。同样是山东潍县的一对《要咱发福、对我生财》的美人条年画中，两位童子身骑大鲤鱼，双手托盘，盘中各有宝马一匹，钱龙一条，宝马钱龙绘制的虽然不大，但神态生动，亦突出了发福生财的主题。要咱发福 对我生财 山东潍县九天如意增福财神 天津杨柳青天津杨柳青有多幅钱龙题材的年画，常绘钱龙和财神一起为人间送来财富的景象。其中一幅《九天如意增福财神》，图中主体形象为形貌基本一致的增福财神，二位财神端坐中央，一抱如意，一托元宝，前景中的主簿和进宝回回中间，置一装满金银财宝的聚宝盆。画面上方中央为一回首钱龙和驮财宝马，空白处元宝铜钱、方胜金珠随意散落，两边有流云红蝠装饰。此神像画民间多于新年时悬挂，希冀财源茂盛、万事如意。文武财神斗宝 天津杨柳青另有一幅《文武财神斗宝》，构图分为前景和后景两层，后景中为文武财神与和合仙人，中间桌上放置巨型聚宝盆，桌前一红衣戴冠童子单臂举一大钱。前景中央，一花斑猛虎与一四爪钱龙口吐元宝金钱，作争斗状，虎、龙身后各有一仙人，似在临场指挥。整件作品以龙虎斗宝指代文武财神之斗宝，其意不在争斗，而在财宝之多也。钱龙引进四方财 天津杨柳青此外，在《迎接财神福禄寿喜》《合家欢乐接财神》《十八路进财》《活财神来到咱家》《钱龙引进元宝成山》等杨柳青年画中也有各种造型不一的钱龙，它们或为团龙，或为游龙，或从天而降，或驻足于地，或精细描绘，或寥寥数笔，皆充满神异之感。发福生财招宝马 堆金积玉引钱龙 天津杨柳青俗语云“宝马驮来千倍利，钱龙引进四方财”，杨柳青年画亦有同名主题的年画，以门画和贡尖形式为代表。贡尖中的仅描绘了“钱龙引进”的画面，画中的一头戴太子冠的童子身骑青色钱龙，手托宝物从天而降，钱龙口中倾泻而下各种财宝，二位财神率众童子也与下方为人们送来财富。另一对为民国时期以祈财为主题的吉祥门画，画面属于典型的仕女娃娃类。画中女子皆为民国装束，其中“钱龙引进四方财”一幅中的女子怀抱一大钱，上面有“宣统元宝”“北洋造”的字样。女子身旁童子手执互相交叉的两个大钱，头顶的祥云中钱龙正翻滚而至。该画用色浓重大胆，人物造型简率。与此画主题相似，杨柳青还有一种对屏年画，民间谓之“对楼”，画上题有“发福生财招宝马，堆金积玉引钱龙”字样。画面中央绘一聚宝厅，厅内的桌上摆有硕大聚宝盆，户主夫妻端坐于聚宝盆两侧，厅后长出摇钱树。前景中央，亦有一聚宝盆，左右有钱龙游走、宝马驮财，刘海、和合、招财童子、利市仙官也送来财宝。整幅作品对于器物花饰的刻画不厌其详，再加丰富的色彩，给人以精美、缛丽之感。真龙天子民间年画中常用借代的手法来表达一些特定的人或事物，最突出的即用龙来借代皇帝，年画中屡见不鲜。在具体的描绘中，年画充分借鉴了明清小说绣像的画法，多在云、雾等缥缈之物中绘出一条龙，并以云、雾之边界将画面中要借代的人物和龙区隔开来，使龙在画面中形成第二空间，独立于画面情节，从而完成对图中人物乃未来“真龙天子”身份的界定。朱洪武放牛 山东潍县山东潍县年画《朱洪武放牛》即为此作，描绘了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年幼时与群儿戏耍，自称皇帝，群儿亦扮作文武群臣，施朝拜之礼。画中朱元璋头顶显出神龙，寓意其日后将为真龙天子，画首的题字也点明了画意。赵子龙单骑救主 天津杨柳青天津杨柳青年画代表作《赵子龙单骑救主》描绘刘备兵败于曹操，率民投江夏，曹操大军追至长坂坡，刘备眷属均于乱军中失散。赵云单枪匹马闯入重围，奋勇救出简雍、糜竺、甘夫人等，又受糜夫人之托怀抱阿斗，夺得曹操宝剑，力战突围脱险，终将阿斗交与刘备的故事。图绘曹将围战怀揣阿斗之赵云，阿斗上方一缕祥云升起，云中腾龙隐现，暗示了阿斗即未来的真龙天子。泥马渡康王 天津杨柳青中国艺术研究院收藏的一幅天津杨柳青年画《泥马渡康王》，描绘了宋高宗赵构遭金兀术追击，及至江边，无有去路，危急之时得神人佑护，骑泥马渡江逃生，从而开创江南半壁江山的故事。图绘康王赵构骑马在江上奔驰，如履平地，前后有童子、侍卫护驾，康王头顶上方黑色云朵中幻化出腾龙一条，是对赵构未来天子身份的暗示。龙虎会 福建泉州 图片引自《中国古版年画珍本-综合卷》另一类指代“真龙天子”的年画名曰《龙虎斗》或《龙虎会》，其中的真龙天子特指宋太祖赵匡胤。画面讲述宋初之时太祖赵匡胤御驾亲征，被困河东。呼延赞闻信，举兵至河东寻赵报父仇，危急之时，呼延赞见赵匡胤身边有火龙出现，知其为真龙天子，乃归降赵匡胤。因呼延赞有猛虎护身，故此类年画称《龙虎斗》。纸扎画是流行于福建漳州、泉州的特有的年画类型，其中福建泉州的纸扎画《龙虎会》亦描绘此内容，画面左侧大将为呼延赞，其骑红马、扬双鞭，下方绘一猛虎，右侧大将骑于马上，使一长柄武器，应为赵匡胤，其前方闪现一条腾龙，代表了他“真龙天子”的身份。收高士纪 天津杨柳青天津杨柳青还有一幅《收高士纪》的三裁年画，也以龙暗指“真龙天子”。但因其受制于戏曲舞台的表现形式，故在龙的绘制上与一般年画有所不同。画面所述故事为《红鬃烈马》中的一出，讲唐王晏驾，正值薛平贵回转长安，反臣王允遣高士（思）纪（继）追杀平贵，忽见其头上显出龙形，思继乃知平贵为真龙天子，遂下马归顺。年画中薛平贵因与高思继交战时落马，故作蹲跪状，其身后椅上有一扮为龙形者站立，暗示其即真龙天子，令高思继敬畏并归降。该年画严格按照戏曲舞台演出而作，故画中之龙乃演员扮之，并非真龙模样。鱼龙变化东汉辛氏撰《三秦记》记载，每年三月冰化雪消之时，有黄河鲤鱼从百川汇集龙门之下，竞相跳跃。一年之中能跃上龙门的鲤鱼只有七十二条。一登龙门，云雨随之而来，天火要烧鱼的尾巴，使它幻化为龙；登不上龙门的鱼，则会弄伤自己的额头。后以“鲤鱼跃龙门”比喻中举、升官等飞黄腾达之举，也成用作比喻逆流前进、奋发向上的精神。《埤雅》又载：“鲤鱼之贵，俗说鱼跃龙门，过而为龙。”此外，《三国志》中描写周瑜，有“蛟龙得云雨，终非池中物”一句，也使“鱼龙变化”成为预示人生将会获得成功和发迹的颂词。鲤鱼跃龙门 四川夹江四川夹江董大兴荣字号出品的《鲤鱼跃龙门》年画，以该地常见的章丹、槐黄、佛青等矿植物颜料印制而成，设色古雅。图中远景有龙门矗立水中，近景中一硕大鲤鱼激起朵朵浪花，蓄势欲跃。鱼门三汲浪 平地一声雷 天津杨柳青鱼门三汲浪 平地一声雷 天津杨柳青中国艺术研究院藏有一对天津杨柳青的文官门神年画，取名《鱼门三汲浪、平地一声雷》，典出北宋汪洙《神童诗》中的“禹门三级浪，平地一声雷”一句。“鱼门”即指“禹门”，也指“龙门”，《吕氏春秋》中记载为大禹治水时所凿。民间将科举考试中选称为“登龙门”。“三汲浪”指在乡试、会试、殿试三次科考中屡次中选。“平地一声雷”则颇有“十年寒窗无人问，一朝成名天下知”的意思。此对门神寓“及第登科”“飞黄腾达”之吉祥用意，在技艺手法上除六色套印外，加印金色，并饰绿地双喜字纹样，更显富贵华丽。鱼龙变化 天津杨柳青天津杨柳青多有“鱼龙变化”题材的年画传世，形式为杨柳青年画经典的“娃娃抱鱼”，规格有三裁也有贡尖。画面中央常绘一扎髻童子肩扛或怀抱一大鲤鱼，边侧部位多以云雾缭绕中幻化出青龙一条指代“鱼龙变化”之意。此类年画较为特别的是山东潍县的一副《鱼龙变化》，体裁为当地流行的大横批，画上除了鱼龙变化外，还有“海献（市）蜃楼”“福寿三多”“四时如意”等。画师在不大的画幅中绘制了六位人物形象，五个童子在一仕女的带领下作捕鱼嬉戏状，围栏之外的水面中，一红色鲤鱼正欲跃出水面，在其上方，一云龙蜿蜒飞腾，整件作品色彩富丽，寓意高升昌盛，自寒贱而登显贵。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收藏的一幅天津杨柳青戴廉增画店的《鱼龙变化》，较之国内所见画面更加丰富，除了描绘鱼跃龙门的主体图像之外，画面一侧还绘有《三字经》中梁灏八十二岁赶考并一举夺魁的故事，梁灏头顶上方加绘“魁星点斗”；另一侧描绘的是年画中常见的状元及第、跨马游街内容，画面左上方为一腾跃青龙。整幅作品以多角度呈现了人们希冀飞黄腾达、学业有成的美好祝愿。龙王祭祀在全国各地所印行的纸马年画中，龙王是较为流行和常见的题材内容。龙王为民间传说中统领水族之王，掌管兴云降雨，属四灵之一，民间认为敬龙王能消灾降福，免受水患及干旱之苦，象征风调雨顺。汉代时已有祈雨时祭土龙之习俗，唐宋时皇帝封龙神为王，专司水旱。宋·赵彦卫《云麓漫钞》曰：“古祭水神曰河伯。自释氏书入，中土有龙王之说，而河伯无闻矣。”《太上洞渊神咒经》中载有“龙王品”，将龙王分为以方位区分的“五帝龙王”，以海洋区分的“四海龙王”，以天地万物为区分的五十四位龙王和六十二位龙王。另外，民间亦认为龙王有招财之能力，如典故“沈万三打鱼”中，富翁沈万三的聚宝盆乃龙王所赐。明代，以记述北京名胜、民情而见长的《帝京景物略》中记载，北京凡岁时不雨，各家各户便贴龙王纸马于门。流传至今的北京纸马中就有《龙王之神》一幅，图中的龙王头戴梁冠，面部和手部皆为青紫色，毫毛冲冠，鬓毛虬髯根根分明，身着绿色袍服，手举笏板，身骑一四爪之龙行于水中。该纸马为北京特有的“百份”形式，在制作时仅印出墨线，以彩笔涂抹上色，墨线之精细与涂色之写意风格对比鲜明。云南甲马中有不少龙神、龙王，当地人称“谢水纸”，每遇水患，人们便于河岸以甲马祀龙王，期盼风调雨顺。龙王 陕西凤翔陕西凤翔年画中有几种不同的龙王形式，当地普遍敬奉“家宅六神”之一的龙王，民间还有“福水养百口、一泉共万家”的民谚，不仅为了保佑家人有水吃，也希望能有足够的水来灌溉庄稼。其画面中的龙王头戴高冠，龙睛圆睁，耳有毫毛，满髯下垂，身穿衮服，肩部饰有龙鳞纹。上方左右有小龙缠绕，下部为一文一武二官。整幅画面构图饱满，色彩艳丽，对比强烈。井泉龙王神 陕西蒲城此外，在凤翔以东的蒲城地区，还流行一种“井泉龙王”神码，图上的井泉龙王长相如龙王形貌，穿袍服，龙睛巨口，耳生毫毛。龙王前后各有一侍从，背景刻有幔帐，衬托出龙王乃居于水底深宫的帝王身份。当地祭拜龙王具有实用性和功利性的一面，直接适应民众的精神和物质生活需求，兼具世俗性特征，唐代时凤翔一带民间便流行敬龙王、水神的风俗信仰，也有“祈雨”的种种仪式，祭拜龙王是人们祈求风调雨顺的其中一种手段。加之关中地区井深至二、三丈余，吃水不易，井的数量也十分稀少，一般多户家庭共用一口井，故民间多祭祀井神，求龙王赐以净水，当地人对于水的爱惜程度不亚于对粮食的珍视。黄河福主金龙四大王 北京还有一种水神，人称“金龙四大王”，在民间广受人们奉祀。《古今图书集成》“神异典”卷二十七记载“金龙四大王”为南宋末钱塘人谢绪，因其年轻时于金龙山望云亭求学，因见天目山崩，水溢临安而溺死无算，乃散家资救济，南宋亡，谢绪赴水而死。隆庆时，遣兵部侍郎万恭致祭，追封其为“金龙四大王”。北京纸马中的“金龙四大王”冠以黄河福主名号，身着官服，相貌庄严，身侧上下有四随侍陪祀，所用香案之下绘一四爪走龙，点明其龙王身份。此外，民间也认识其为古代船运业的保护神。除了年画作品外，年画画诀中专门有如何绘龙的记载，沿用的是董羽《画龙辑要》中的“三停九象”法，《辑要》写道：“其状乃分三停九似而已，自首至项，自项至腹自腹至尾三停也……”。“三停”指的是年画创作时，一条龙要分三部分处理，头为第一停，称上停；颈至腹部为第二停，也称中停；腹下至尾为第三停，曰下停。民间画诀还讲究画龙有“九像”，即头像牛，身像鹿，眼像虾，嘴像驴，须像人胡，耳像狸猫，腹像蛇肚，足像凤趾，鳞像鱼。此外，在民间画师看来，“画龙张口治水易，画龙闭嘴腾云难”。天地三界牌位 河北最后，年画中的龙远不止以上几种，其形式、状貌、纹样、功能之多，不胜枚举，此处只概略列举几处。以龙纹装饰为例，普遍流行于各地的纸马《天地全神》画面两侧边缘多竖立两桩盘龙旗杆，旗杆顶端也有龙头装饰，凸显出众神的磅礴气势，《灶王》纸马上也常用“双龙戏珠”图案作以装点。年画中还有用于祈雨的龙旗、神像帷帐上的龙、人物身着的龙袍等均有龙纹的出现，其形可分团龙、坐龙、行龙、云龙等。天地龙车 北京而在新婚时使用的纸马《天地龙车》，则常用龙形车辇载来天地供新婚夫妇在婚礼仪式时祭拜，俗称“拜天地”。除了我们所熟知的方位神，青龙也曾充当过门神之角色，与白虎一起出现在元代宫观之门上，民间传说左青龙为孟章神君，右白虎乃监兵神君。龙的形象也常被用作年画中英雄人物的兵器，仙人的法器等，这些小说或传说故事中所记载的关羽的青龙偃月刀、南极仙翁的龙头杖、燃灯道人的缚龙索等，都被画师在年画描绘了出来。此外，“八仙”题材的年画中也常绘铁拐李以铁杖掷空化为飞龙、乘龙而去的场景，魁星常被描绘为“龙头环眼”之造型，青龙财神常与龙相伴等等。而端午节庆年画中的龙舟，在天津、福建、江苏等江海丰富地区的年画中均有表现。（本文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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